2021年9月23日至26日，受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额济纳旗人民政府和居延文化研究中心的邀请，居延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魏坚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王子今教授、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王建新教授、焦南峰教授、罗丰教授、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霍巍教授、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水涛教授、清华大学中文系沈卫荣教授、中国科学院大学考古学与人类学系杨益民教授、蒋洪恩教授、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总规划师周珂研究员等十一位考古与文物保护专家组成居延考察专家组，对额济纳旗居延遗址进行了为期四天的田野考察，并举行了居延遗址保护专家论证会。中国建筑设计院建筑历史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李琛、助理研究员黄雨、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那玮科长、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博士研究生肖国强和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研究生田小冬共同参加了考察和论证会。本次学术活动得到当地旗政府及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与全力配合。

居延遗址位于额济纳河流域，其地南起甘肃金塔县鼎新，北至内蒙古额济纳旗苏泊淖尔南端的宗间阿玛，全长250余千米。其在额济纳旗境内分布约230千米，主要遗址和重要遗存均位于额济纳河下游西至纳林河，东到居延泽宽约60千米的范围之内。在这一区域内，目前发现青铜时代遗址1处、不同时期的城址13座、墓葬区6处、汉代烽燧118座、西夏至元代的庙宇10余处以及大片屯田区和纵横曲折的河渠遗存等遗址点205处，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9月23日，专家组一行首先考察了甲渠候官治所，即著名的破城子遗址。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曾对此处四个地点进行过试掘，出土简牍5000余枚。1974年，甘肃居延考古队正式发掘了该遗址，搞清了建筑布局和基本结构，出土简牍7000余枚。破城子遗址由障和坞两部分组成，障址平面呈方形，边长23.3米。墙体为土坯砌筑，底宽顶窄，收分明显。

考察甲渠候官（A8）障城

在甲渠候官（A8）障城南墙外合影

从甲渠候官烽隧线出来向东过额济纳河后，专家组考察了河东岸居延泽南侧的黑城遗址。专家们根据遗存形制区分了遗址中西夏黑水城和元代扩建的亦集乃路，并在部分西夏—蒙元时期的院落遗址中采集了植物遗存样本。

在黑城遗址合影

鸟瞰黑城西北隅

随后专家组考来到了大同城，城址平面呈“回”字形，由外城和内城两部分组成。城墙墙体为黄土夯筑而成，夯层厚约20厘米，外城四面墙体均已坍塌成土垄状。这座回字形相套的古城刚进行过加固保护，可明显看出外城东西二门的瓮城和墙外侧马面是晚于城墙加筑的。

在大同城探讨城墙形制

返程途中，专家组考察了一处汉代障城——红城，据以往的观察，该障城也是23米见方，合汉代十丈，建筑保存完整，就其位置而言，似乎是建成不久就废弃了。

在红城遗址合影

当日考察的最后一站是由魏坚教授主持发掘的甲渠候官第十六隧（T9），烽燧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14米，南北宽约11米。建筑结构由外墙、过道、房屋和烽火台组成，如今已经严重坍塌。

俯瞰甲渠候官第十六隧

9月24日上午8点，专家组一行南下往酒泉方向行驶240公里到金塔县，向西过额济纳河再折向北，考察河西大湾城。这是一座西夏时期的城址，除被额济纳河冲毁的古城东南角外基本保存完整。

远眺河西大湾城

第二站是河西大湾城西北方向的P12烽燧，该烽燧由土坯垒砌，呈圆堆状，残高7米，东侧有塞墙遗迹。1930年中瑞西北科考团在此试掘出2枚汉简和1枚有字楬。之后考察P12西南位于额济纳河西岸的T178烽燧、F179障和T183烽燧。

上午考察圆满结束后，返回到马莲井大敖包所在的巴音套海苏木吃午饭。

远眺P12烽燧

考察T178烽燧

考察F179障城

考察T183烽燧

9月24日下午，专家组先向北考察汉代肩水都尉府所在地——河东大湾城。城址东西约190米、南北约160米，西墙及西南角被西夏古城叠压，东墙和北墙正中马面保存尚好。随后向北到地湾城和肩水金关遗址。

考察河东大湾城

考察地湾城

俯瞰金关遗址（远处为额济纳河）

9月24日下午第四站是肩水都尉府下辖的广地候官治所小方城，城址坍塌十分严重。

当日最后一站是大方城，这是一座40米见方的小城，城门向东，西侧有一座石砌烽火台，据采集瓷片判断为西夏城址。

圆满完成当天的考察任务后，专家组于晚七点前返回额旗。

考察小方城

考察大方城

9月25日，当地突然降温，大风扬沙。专家组进入居延腹地，首先考察了西夏时期的一塔，再至五塔（实际是两座西夏深覆钵式塔和一座元代拱北及两座残破的覆钵式小塔）。随后驱车赶往二塔东遗址，遗址地面散落有较多的西夏时期的瓷片，应是一处西夏时期大型院落。

考察一塔

在风沙弥漫中考察五塔

考察二塔东遗址

接下来专家组向东北方向进发，先后考察了温都格城和K751a城。温都格城由内城和外城组成，平面呈方形，墙体为版筑。K751a城位于温都格城东3.5公里，地面散落有随处可见的汉代陶片和砖瓦。

考察温都格城

漫天黄沙中考察K751a城

之后考察队绕行至绿城东考察了大型高台墓葬群，此类遗存不见于早年记载，魏坚教授结合当年发掘情况，认为其应属于西晋时期的砖室带覆斗形封土的大型墓葬。当日上午还考察了青铜时代椭圆形绿城西侧城墙，并在发掘过的探方壁上采集土样，准备做环境分析。

魏坚教授讲述高台墓葬的发掘经过

在绿城遗址探方北壁取样后拍照

简单的午餐

绿城野餐后，风沙渐小，专家组驱车向东南到BJ2008。2008年，魏坚教授和日本奈良女子大学相马秀广教授共同发现此城并命名，该城址也是汉尺约55丈见方，只是遗迹和遗物较少，很可能建成不久后就放弃了。

专家组在考察居延城（K710）时发现城址内外分布有大量的房址、陶片、石磨和成排的窖穴，据此判断其可能不是居延都尉府所在，而应该是较晚的居延县城。在前往居延城的途中还考察了2004年发掘过的西夏时期的红庙遗址。

9月25日最后一站是雅布赖城（K688），城址被一座巨大的沙包叠压，城东南角墙体较高，北墙断续可见。从雅布赖城返回到天鹅湖后，负责开发保护的吕金涛先生安排参观古居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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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BJ2008城

考察红庙遗址

俯瞰居延城

考察雅布赖城

日落居延泽

本次考察为期三天，全面考察了额济纳河流域汉代张掖郡所属的居延都尉府和肩水都尉府治所和烽燧障塞，基本厘清不同级别城障的建置规模及形制特点。考察队分析并确认了部分城址、寺庙、佛塔的形制和年代，并在青铜时代的绿城遗址、部分汉代城址和西夏院落中提取了土样和植物遗存标本。

9月26日上午，“额济纳旗居延遗址保护专家论证会”如期在旗党校二楼会议厅举行，阿拉善盟文旅局孙建军局长主持了论证会。会议首先由中国人民大学魏坚教授介绍居延考古的基本概况，魏坚教授回顾了居延遗址近百年的考古学史，并对过去二十余年的居延文化研究成果作了详细介绍，就居延遗址的文物保护问题进行了探讨。

中国建筑设计院建筑历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黄雨作了居延遗址保护总体规划阶段性工作报告，汇报了目前居延遗址保护总体规划的编制进展情况。

“额济纳旗居延遗址保护专家论证会”现场

魏坚教授介绍居延考古概况

黄雨作居延遗址保护总体规划阶段性工作报告

随后，参会的居延考察专家组成员先后发言。王建新教授指出要在居延遗址的协调保护方面要建立跨省区、军地共建的管理机制，并提议建立国家级的居延考古中心，配备永久性的考古基地，可供长时段、连续性的考古发掘与研究。王子今教授指出要在技术层面搜集流散海外的出自居延遗址的文物信息，并提议在居延遗址所在的额济纳旗建立“居延博物馆”以及“居延学”研究机构。罗丰教授指出今后居延文化的研究应更多地被纳入社会科学的研究项目里，以课题的形式深入研究居延文化。霍巍教授从学术研究规划上指出应完善居延学术史的研究，并从边疆治理的角度提出展开完整的、不间断的居延整体性研究，最后指出我们不仅应保护地上残留的建筑遗存，更应重视地下埋藏的文物宝库，提出“有限开发，重点打造”的管理模式。杨益民教授提议在居延文化的研究中应加强科技分析的权重，在研究其历史价值的同时深挖其科学价值。周珂研究员鉴于居延遗址的分布范围较广指出应提升居延遗址当地群众的文保意识，自发、自愿地加入居延遗址的保护行列里来。沈卫荣教授指出应更加深入的研究散落海外的黑城文书，深入研究其宗教、文化等方面的价值。焦南峰教授指出应重新评估居延遗址在中国考古学史上的地位，加快对居延遗址的抢救和保护。水涛教授指出在居延遗址的名称、地理坐标等信息上要联合内蒙和甘肃两省的学术机构共同确立，共用一套精准的命名体系，并实现资料共享。蒋洪恩教授鉴于居延遗址所处的干燥环境，提议加强居延地区植物考古学的研究。

与会专家对居延遗址丰富的文化内涵给予了高度评价。为加强和改善居延遗址群的考古和保护工作，专家组提议以居延遗址保护专家组的名义向国家文物局提出以下保护工作建议：第一，建议由国家有关部门负责，建立协调内蒙古、甘肃两省区和军地两方的居延遗址群保护管理机构和机制，在目前工作的基础上，对居延遗址群的保护工作实施统一管理。第二，建议设立国家居延考古中心，由国家和内蒙古、甘肃两省区考古研究机构和相关大学共同组建，形成稳定的居延考古学术团队，制定和实施长期的连续性的多学科参与的考古工作计划。国家有关部门应按计划逐年为居延考古工作提供经费保障，为野外考古工作过程中的现场文物保护、交通运输、后勤补给等提供必要的设施和装备，改善野外考古工作和生活条件。第三，建议选择合适地点，建设永久性的居延考古工作基地。为考古工作的后勤保障、考古资料的整理研究、出土文物的修复保护等提供必需的工作场所和完善的基础条件。

与会专家合影

额济纳旗在国家文物局的指导下，正在编制居延遗址保护总体规划。本次考察和论证会不仅对居延遗址保护总体规划的完成及额济纳旗文物保护事业及文旅融合等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更推动了居延遗址群考古和保护工作的开展。

图/文：田小冬